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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27

【BBC TWO】倫敦間諜/ London Spy (2015) - 沒有勝算的愛情與戰爭


如果有人喜歡感情的描繪、細緻的運鏡和驚悚的氛圍,那我認為這部"London Spy"是必看影集之一。當初看這部影集的出發點很單純,純粹為了:
一、班維蕭(Ben Wishaw)
二、諜戰(諜影)片 (不知為何我看影集都喜歡找間諜、FBI、偵探這些類型)
三、集數非常少 (我最喜歡集數少的影集了!都不用東等西等在電視前揪心)
四、BBC (影集看他們家的都不會後悔)
(五、BL,我認為這是「附加價值」不是主要原因,所以用括號來表示)
這部影集超越了我未看前的期待和認知,不管是拍攝技術還是劇情內容都很細膩。班維蕭(Ben Whishaw)厲害的演技就不用多說,如果看過「香水(Perfume: The Story of a Murderer)」和「007:空降危機(Skyfall)」就知道他的可塑性有多高,不過比這兩部我其實比較喜歡他演的「輕輕搖晃(Lilting)」。班維蕭的演技跟這部影集的表現方式一樣細膩,每一個表情、舉止都很自然,很容易就讓觀眾陷入他的情緒裡,讓人不得不同情他的處境,何況他在這部影集裡從頭哭到尾。"London Spy"其實不算是碟戰片,因為班維蕭飾演的男主角Danny不是間諜(但是Danny的男朋友Alex是間諜),他也沒有專業能力或特殊技能打贏情報局。劇情主軸比較像是Danny尋找真相的旅程,不只是尋找Alex(Edward Holcroft飾)被殺的真相,還有類似自我救贖、定位的旅程。情報局的形像是以側面烘托的手法呈現出來,而且立場並不像以往的影視作品正面、正義,片中也沒有精密的儀器、武器,有的也只是用來表現對Danny造成傷害的手段,但也沒有說明他們是如何辦到。或許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我們都不知道情報局在做些甚麼,用甚麼方法、儀器執行工作,所以當事情莫名其妙發生時,我們並無頭緒是怎麼發生或該怎麼解決,最後只好默默承受、活在恐懼和驚悚當中。如果有人比較喜歡「真正」的諜戰片或警匪片,享受那種破案、解決謎題的過程,就像"CSI"、"White Collar"(雖然我很不喜歡用美劇比較英劇,但我也只看過這些)或甚至同樣是BBC出品的"Sherlock",我不認為"London Spy"適合是的選擇(真的看到最後一集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不過"London Spy"用了平凡人的角度去尋獲真相,沒有特殊技能、高科技儀器或救援後盾,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想辦法並承受施壓。手法和視角很特殊,所以會讓人越看越著迷。


角色設定男主角Danny是同性戀,一開始我以為會牽涉到同志議題,可是我認為這部分在影集裡沒有很重,只有稍微在男二角Scottie(Jim Broadbent飾)身上略微提起(例如:因為自己身為同志而失去工作、愛侶因為愛滋命而逝世)。而且Danny和男朋友Alex的戀情只有在第一集發展,之後就是Danny對抗情報局的故事。雖然只有一集,可是接續的集數都還是會用Danny的回憶來表現他兩深刻的愛情。"London Spy"的拍攝手法很用心,一場戲會用好幾個角度拍攝,從寫真(前景)、中景、遠景等等再拍一遍,而且還會想人分開拍再合拍。這樣數下來拍一場不到一分鐘的場景真得花很多時間,不過也因此捕捉到很多細膩的畫面。兩人的表情、小動作非常到味,除了說明了兩人的個性多麼不同外,也呈現了兩人的情感有多真。如果有人看過「斷背山(Brokeback Mountain)」,應該可以理解兩個男人的對望或眼神可以多麼深情,而流出的眼淚又能多麼心酸、疼痛,"London Spy"就做到同樣的程度,加上後製很流暢不會讓人覺得卡卡的,整個畫面是非常自然、漂亮。我最喜歡的是Danny回想著Alex幫他打領帶的畫面,雖然看似是一件很平常的動作、生活,卻是個非常貼心、關懷的事情,因為這是只有親密的人才會做的動作,後作力才會這麼強。此外,劇中還有Alex泡澡時Danny靠著浴缸跟他聊天、兩人躺在床上不發一語看著對方、Danny睡在Alex的床上思念著他哭泣、Alex死後Danny燒著他的物品當作最後一次告別...總總小場景都能讓觀眾心動、心酸。

Danny: What are you thinking?「你在想甚麼?」
Alex: Say it again.「再問一次。」
Danny: What are you thinking?「你在想甚麼」
(Alex親吻Danny)
Alex: Nothing.「沒再想甚麼。」

"London Spy"另一個厲害之處在於台詞的內容。一段在簡單不過的聊天搭配合適的畫面後,就能勾起觀眾的情感。Danny對Alex的愛是毫無保留,他希望Alex可以了解他,向他坦白所有悲慘的過去。另一方面,他從不強迫Alex向他坦承,他相信總有一天Alex會這麼做,這中間他只是待在他身邊,不逼他做任何事。Danny說的話都充滿感性、用情之深,而Alex說的盡是呆版、理性的詞句,同時也表現他不善於表達的性格。直到後來Danny一部部接近真相後,摯友Skottie才用自己的理解揣測、詮釋Alex的想法。文字力量最甚者非Scottie莫屬,他扮演著Danny的好友、智者,總是在Danny狀況不好、需要幫助時,給他協助、力量。所有他對Danny說的話是非常有力有理、充滿誠懇、充滿關心,他是我非常敬佩的角色。


Scottie: You were Alex's first experience of love. If he enjoyed a second, would you seem less important?Could the thrill of the new replace the comfort of the old?
你是Alex的初戀。如果他有第二段戀情,你會比較不重要嗎?新歡的刺激能夠替代舊愛的慰藉嗎?

OS: 我真心覺得英國出產的台詞都好精美,是否因為有莎士比亞這個先例?

Scottie陪著Danny挺過這些神秘恐嚇、施壓,自己失去了人脈也遭遇危險。即使如此,Scottie還是不惜犧牲自己,只為助上Danny一臂之力。或許Scottie對Danny的情感甚過了友誼,他說不定在Danny身上懷著一定的期待、感情,不過他從未越線(除了抑鬱症發作的當下吻了Danny外)。我覺得Scottie和Danny的關係比Danny和Alex的關係更讓人動容。他倆維持著純粹的友情,就算受到考驗、不確認,Scottie總能帶領Danny看清事實、給予助力。Scottie也扮演著Danny的家人,讓從未在家庭中獲得愛的Danny找到庇護,並像父親一樣引導他。如果沒有Scottie,那麼Danny完全是孤軍奮戰。Danny說過「如果連你也不相信我,那我就沒有人可以信了。」,很明顯Danny對Scottie的依賴和信賴也是很深。經歷過一連串的事件、設計後,Danny體會到Scottie對他的重要性和他所付出的一切,所以在他們相處的最後一晚,Danny輕聲說了「我愛你。」Danny的告白很真誠,他打從心底愛著Scottie,只是不是他和Alex那種愛。他們的愛建立在真心誠意、毫無利益的友情上,無私的陪伴、付出,是一段非常可貴、難得的關係。Scottie甚至將他所有的財產留給Danny,Scottie的死比讓Alex的死更讓我心痛。


Danny靠著Alex留下的線索、提示找到Alex被殺的原因和秘密。Danny發現Alex留給他一個密碼鎖,裡面裝載著Alex的顛覆權威的研究。起初,Danny一直找不到密碼,直到他回憶起他們有過的一段對話。Alex說過他不相信「靈魂伴侶(Soul Mate)」,因為表示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和對方在一起。可是他還是確信Danny是他的唯一,所以密碼他才會設為"1",那是只有他和Alex能解開的密碼。這組鎖是特別留給Danny的,我一開始以為Alex要Danny在他死後繼續這份研究並公諸於世,後來仔細想想,那是Alex欠Danny的真相,我覺得他只是想要用這個東西告訴Danny自己是誰。畢竟情報局還是最強大的,當他們發現Danny手上有Alex的研究後,立刻擋下Danny的行動,並在他能做出其他反應前,消除所有資料。Alex一定知道和情報局對上鐵定沒勝算,所以他留給Danny這個密碼隨身碟,只是個來不及給Danny的交代(他一定也沒想到這個東西會把Danny害這麼慘...)。這份研究是Alex設計出的謊言探測,如果他成功了就能終止一切謊話,也就會威脅高階人物類似政府等。雖然Alex在危急時答應他會停止研究並遠走高飛,可是這些人探測出Alex沒有說真話,所以他們才會處理掉Alex。Alex為無謊的理想而奮鬥,卻死於說謊,這也是很諷刺的一件事情。隨後便抹黑Alex的名譽一併攔下所有關於這項研究的信息。

對我來說,真正的驚悚片不是建立在妖魔鬼怪、天災人禍或是警匪諜影上,而是隱性的恐慌、陷害,尤其是真實人類會做出的事。鬼影、災難不事人能控制的,可是人類能設計對方、讓對方崩潰,這才是最可怕的,情報局在片中就是這麼一個角色。他們神秘、有權有勢,可以製造很多陷阱、假證據誣陷無辜之人,極端一點便是殺掉他們。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他們何方神聖,是為所謂的正義還是利益?我甚至連Danny惹上得是哪個哪個局都不知道(應該還是MI6吧?)Danny對抗的人用調查、監聽來了解他的過去,在Danny以往吸毒、性交等致命傷上黑他,甚至最後注射愛滋病毒在他身上。Danny知道得越多,他所受的苦也越多、失去的也越多。這些人先是害死Alex,接著開始陰Danny,只因為Danny是從他們身邊「奪走」Alex的人。Scottie說過,Danny和Alex相戀後,他們對別人的忠誠度、重要性也會改變。情報局的人連同Danny一起「懲罰」,而且還是在他們不知道Danny握有Alex秘密的關鍵,跟蹤監聽、感染病毒這樣的手段真的讓人毛骨悚然,最後連Danny唯一的好友Scottie一併奪走,從一開始Danny就沒有任何勝算。"London Spy"用這樣的觀點、手法來表現情報局,有違以往情報局正義、正面的形像,讓觀眾從另一個角度觀看,概念非常現實。


BBC影集的特色就是你完全猜不到結局會發生甚麼事...這是真的!BBC的影片不看到最後都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還好集數夠短,而起我覺得"London Spy"沒有比"Sherlock揪心。我很喜歡結局把人打到谷底後,又給與一線希望的手法。Danny失去健康、失去Scottie、也失去Alex的研究後,他決定回去找Alex的母親Frances (Charlotte Rampling飾)。Danny從小在家就不受疼愛,內心深處希望自己有個真正的家,不過他還是原諒了父母的所作所為和愚蠢,和他們和善得道別。當他見到到Frances時,所有的謎題全解開了,卻盡是自私、不公的真相。Alex在家中也是個壓抑的角色,養母Frances為了打造他的才能而忽略給與她的愛,導致Alex無處與人相處,直到遇見Danny。Danny雖然不完全喜歡Frances ,可是他能體會Frances 毫不在意、漠不關心的外表下,也深愛著自己的養子。雖然看似毫無希望,可是Frances像是認命、被Danny說服般,搭上Danny的車想跟他一起還Alex清白。"Let's burn them down for real.(我們去打倒他們。)"這麼不實際的話真不像一板一眼的母親會說的話,Alex和Frances都是理性的人,一遇上Danny就開始接受了自己感性的一面,Danny的存在改變了他們兩位。

畫面停留在Danny和Frances在車上微笑的場景,結局非常的「歐洲派」和"BBC"。很多人期望這部影集會續季,我自己也有點捨不得就這樣結束,不過這種結束也是最令人滿意的結果。因為它不像一般的英雄片或警匪片有一個正義戰勝邪惡完美結局,"London Spy"的結局很實際,打不贏就是打不贏,這世界本來就有不公不義。可是如何盡全力活下去或是為了某人做某事,又是另當一回事。如果真的續季,那BBC理當也會繼續照著這個定律走,那麼我估計Danny會被害得更慘...(他沒被弄死已經很不可思議了)。但我一方面也很期待Danny和Frances的組合,Frances有點像是代替了Scottie成為Danny的幫手兼智者,兩人之後相處、相互信任的過程一定也很有看頭。如果BBC續季必定也是更大的挑戰,反正也只有他們可以超越自己,不是嗎?

Danny: I wish I could've told him that none of it mattered, the lies, the mistakes. That I loved him, just the same. That I love him, still, now, knowing it all. I wish he could've heard me say it. He'll never know.
我希望我可以告訴他這一切都不重要,說過的謊言、犯過的錯都不重要。我希望我可以告訴他我愛著他,一樣愛著他。告訴他我愛他,依舊愛他,現在也愛著他,我很確信自己的感覺。我希望它可以聽見我的心意,可是他再也聽不到了。

整部影集就是Danny的自我之旅,看似是為了Alex,可是成長最多的是他自己。Danny是Alex的救贖,Alex也是Danny的救贖。Alex並非完全欺騙Danny,觀看名字就知道。Alex有兩個名字,一個是Alex但不算真正的名字,那是領養前的名字,他實際上的名字是Alistair。Alex從未提起他的名字是因為他覺得Alex這名字才是真正的他,而他願意在Danny面前呈現真正的自己。Danny因為Alex展開這一連串的調查和反抗,他體會了所愛之人的重要、學會了如何去原諒、克服了自己的盲點、用自己的機制去判斷一件事、檢視了他對Alex的愛、不再重蹈覆轍過往的錯誤,一路上Danny讓自己變成一個更好的人。以前的他比較專注在意自己的情感,現在的他已經會更加關懷他人、珍惜他人(尤其是Scottie),也會用不同的角度看事情,Danny的心因此更加寬廣。"London Spy"應該是我這近期內看過最好的影集,連運鏡和畫面處理都很細緻美麗,藝術層次很高,每一個精心安排的畫面彷彿隨著角色呼吸的節奏流動,思索、不安、疑惑等抽像的情感用幾個畫面拼湊起來就很有味道。"London Spy"不單單只是一個主角自我追尋的片子,它同時也能用藝術、影像技術的觀點去欣賞,值得一看的好影集。


送上班維蕭可愛的照片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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