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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3

《記憶乍響》無聲轟炸出的孤獨


《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Oslo, 31. august)》導演尤沃金提爾(Joachim Trier)執導的最新長片《記憶乍響(Louder Than Bombs)》,一樣以清晰冷靜的手法塑造個人的孤獨和隔閡。不同於《奧》片用完全個人的視角與經歷體現孤寂的冷清和哀傷,《記憶乍響》以一家人為一個單位揣摩個人問題和寂寞。主角們雖然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卻在家裡顯得更加孤單和無助,因此各自發展生活圈和故事軸。

蓋布瑞拜恩(Gabriel Byrne)飾演的金(Gene)無法和兒子們溝通更無法走出和亡妻埋下的陰影。金屢試和兒子溝通,可是總吃閉門羹。影片以客觀的方式表明溝通的不同和代溝,父親採取的溝通方式並非孩子可接受的方式,但不代表孩子不想溝通。溝通的不成使金挫敗,讓他不停想起妻子在世時的相處與互動。金與《一千次晚安(A Thousand Times Good Night)》中的馬可斯(Marcus)相仿,他們的妻子都是戰地記者,時時刻都有妻子遠征後不復返的恐懼。馬可斯用冷戰和發怒的方式逼退妻子放棄,他的做法完全展現了害怕的情感與無助的爆發,不過金則用較為冷靜的做法洗腦妻子。金為了經營家庭放棄了演藝生涯,他以此暗示伊莎貝雨蓓(Isabelle Huppert)飾演的妻子伊莎貝(Isabelle)為家庭讓步。金的心情不比馬可斯的憤恨不激烈,就算看起來比較理性,他對伊莎貝的愛與耐心仍被恐懼給磨掉了。《記憶乍響》將戰爭與家庭同步討論,戰爭是死亡的象徵,家庭是新生的象徵(約拿的剛出世兒子可以說明此觀點),死亡與新生是不同的東西,是否還有機會共存?


金的家庭因為伊莎貝的死而在初始分崩離析,家庭成員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下,金也喪失了與兒子們解開悲傷的能力。傑西艾森柏格(Jesse Eisenberg)飾演的大兒子約拿(Jonah)甚至因為原使家庭的陰影,而無法面對自己與妻子和新生兒另組的小家庭,不斷用許多藉口逃避家庭的責任和經營。約拿用許多方法暫停自己的時間或掩蓋孤獨的感覺,整理母親生前拍的相片;和前女友上床;找弟弟聊天散步,約拿狀似可靠堅強,在父親和弟弟(甚至前女友)面前揮霍瀟灑、供給意見,但都是他獨立能幹的假象。

反觀戴文魯德(Devin Druid )飾演的小兒子康諾(Conrad),以叛逆表現對母親的思念和感傷,都是可以明顯發覺且感受的,不過康諾成為三人之中相當堅韌的一位。康諾老早就習慣了孤獨,他總是行事孤僻卻有許多想法,常用許多方法體現不滿和痛失母親後的影響。然而,他也用自己的文字魅力接近喜歡的女孩,大方接受哥哥的陪伴相互療傷/了解。康諾貌似不穩定、脆弱,但他有一套獨特的方法發洩,穩定他的孤獨也穩定他的生活。康諾和父親解開心防後,告訴他約拿不如表面的堅強,有趣的是,同樣的說詞約拿先前也向父親說過,大家都不覺得自己孤單脆弱,不過都看清了對方的孤寂無助。


《記憶乍響》用許多對比手法說故事,努力的金無能為力;自立的約拿需要依靠;叛逆的康諾重視家庭,就連熱鬧的派對看起來都有一份寧靜,不少設定都展現了人世間一體兩面的價值觀。伊莎貝從片頭開始就是一名喪命的戰地記者,所有她的畫面和故事都是藉由回憶、照片和旁人口述烘托出來。伊莎貝的訊息都是大家一步步逼近時觀眾才會慢慢了解這個人,但也無法確知這個形象是伊莎貝本人還是主角們印象中的伊莎貝。結尾沒有交代伊莎貝的死亡原因,片頭投下的疑問最後還是沒有被解開,不過也好像解開了甚麼,父子三人的孤立與隔閡不像從前那麼深。這家子看似伊莎貝的死亡而分裂,最後也因伊莎貝的死亡重新結合,重新定義死亡與新生並肩存在。《記憶乍響》不如《奧》片簡潔有力述說個人的孤寂和無助,後座力和沉重感也沒那麼強烈。然而,《記憶乍響》將各人的孤立擴大為家庭的寂寞,也以非前科者的視角闡述無力的感覺處處都存在,大量的文字和畫面的無聲轟炸著人心中的強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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