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彼得潘》(Peter Pen)中的溫蒂(Wendy)拒絕長大,進入成長階段的邁爾斯也抗拒改變。J.M.巴里(J. M. Barrie)在撰寫《彼得潘》時,其主要用夢幻島(Never land)的冒險歷程影射溫蒂初來的月經,《蜘蛛人:新宇宙》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解讀邁爾斯的生理變化。最直接的驗證是當邁爾斯因蜘蛛人能力而急速長高/壯的變化,還有那句「我進入青春期了嗎?...」的自我疑問,都說明著生理改變的突然所造成的困擾。心理上,影片則透過許多細節表達邁爾斯對於成長的力不從心,好比對新學校的反感和不適應,又好比家人對邁爾斯成長的要求,也直接造成邁爾斯降低對家庭的歸屬感,家庭中潛移默化的施壓使他更想「離家」。當我們看到邁爾斯的母親一刻也不放過的吻別他時,我們以為電影是要強調母親的壓迫性,沒想到緊接著出現的是比母親更具侵略性和壓迫感的父親!外表陽剛的父親其實性子柔軟,甚至無意間透漏對關係中的不安全感,強力要求邁爾斯擔當優秀的男子漢,就像所有父親把自己的期許加諸在兒子身上。人高馬大的父親和瘦小的邁爾斯形成對比,而父親性格陰柔與陽剛的長相又形成第二層對比,使得邁爾斯在毫無陽剛要素的條件下,被父親的內外差異所施壓而更加抗拒成為父親的期許。
然而,父親的表現並不代表邁爾斯就不一心一意追求陽剛,外表兼性格陽剛的叔叔亞倫( Aaron Davis)成為邁爾斯的偶像和榜樣,當邁爾斯翹課找亞倫相處到比家人還長的時間時,其實就是邁爾斯情不自禁去追求男性剛烈的證明。亞倫就像父親傑夫(Jefferson Davis)與邁爾斯的潤滑劑,也同樣是引爆點。似乎在邁爾斯未察覺或兒時以前,傑夫就略知一二亞倫傾向黑暗力量的特質,不然傑夫也不會在邁爾斯問起時講不清原因,也或許是此原因讓傑夫與亞倫的兄弟情誼離異。亞倫口中「自你父親當上警察後...」的感慨,似乎也道出兄弟倆因立場對立而分道揚鑣的惋惜。從始自終都表現瀟灑帥氣的亞倫卻是整部片中與同一宇宙的彼得帕克(Peter Parker)成為唯二喪名的角色。邁爾斯身在地宇宙中,金髮碧眼的彼得帕克其基因源自日爾曼名族與北歐人,被瑞典醫生卡爾林奈(Carl von Linné)在《自然系統》(Systema Naturae)人種分類為樂觀開朗、身強體壯等「不平等」正面價值,此種人同時以入侵者(例:海盜)/殖民者征服許多版圖,從而出現濃濃的種族優越感。這樣「完美」特質的彼得帕克卻在故事開始沒多久喪命,與亞倫的死亡一同大大打擊並諷刺陽剛性質與人種分類學這種「理性客觀」。
使邁爾斯踏上生理和心理上成長/冒險的召喚(Call to adventure)是彼得帕克死前的寄託,一位陽剛英雄的最後請求讓邁爾斯以此為由追求陽剛,即便偶像已不在。而邁爾斯一路上的導師(Mentor)/幫助(Assistance)則是形形色色的蜘蛛人,領導他如何控制蜘蛛人的力量和英雄的核心理念,也是平凡的我們所希望追求的英雄主義,也是邁爾斯真正從現實世界(Ordinary world)進入第二世界(Secondary World)。新生的力量也就是實際上正在變化的身體,讓邁爾斯無從適應卻無法不理會,那是一種被迫面對的尷尬期,更是邁爾斯拿不定本身陰柔陽剛本質的困難點。再者,當第二世界的試煉(Trails)加劇時,邁爾斯發現他無法得心應手操縱能力的挫敗直接將他推進危機(Crisis),暗示青少年(Adolescence)心態上容易造成的敏感和不平衡感知,也是邁爾斯陷入陰性楊姓摸索不定的狀態。直到亞倫的死亡成為邁爾斯的蛻變,以及他和傑夫的關係轉捩點。傑夫決定不在追求陽剛,也勸兒子不要輕率追求,展現所有陰柔面的傑夫反而看似更加堅強有力,也使邁爾斯接受自己視為弱勢/軟弱的陰柔特性,這份釋懷則反轉化成強悍的力量和意念,從而死中復活(death and rebirth),幫助邁爾斯克服心理上的退縮,不再只是純粹的英雄陽剛,而是平衡陰柔陽剛特行以達最強力量。
影片當中沒有哪個英雄特別陽剛或特別陰柔,除了邁爾斯的陰柔性質外,彼得帕克失敗的婚姻與工作不只呈現父權敗壞,也導致他的消極與懦弱,關史黛西(Gwen Stacy)可能是所有英雄之中陽剛味道最濃厚的角色,即便她是不則不扣的生理女,打起架來不跟你囉嗦,抬槓嗆人一針見血決罵不輸,還曾經有封閉情感的紀錄。這部電影不只是細膩刻劃了邁爾斯的成長紀錄,重述兒童文學核心理論「在家/離家/返家」(home/away/home),分鏡、剪接等攝影技巧都相當讓人欽佩。剪接則用了兩個畫面的突然性創造出了風趣的「笑果」,打鬥畫面若《水行俠》(Aquaman)利用距離感、頗面效果等創造獨樹一格的豐富畫面,《蜘蛛人:新宇宙》則突破了平面的限制,有效利用空間感,跨越、翻轉了移動的可能性和刺激感。搭配夜景紐約的霓虹彩光使畫面更加迷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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